第49章 共情（2/2）

“产生魔虫并不有效率。不过，如果只限于[门]的另一端，以魔虫以外的形式凝聚意念，使其成形是可以的。”

尤达突然这么说。

不只是希菈，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望着尤达。

但是，尤达隔了好一段时间后，才这么说。

“但是，那会是永远的战斗。”

“不再被杀的人类会增加，如果人类的想法依然具有攻击性，状况当然会比现在更糟。人类必须永远处理不断增加的想法。”

规模这么庞大的话题，让四人都沉吟了起来。

别说只活了十年的希菈，就连最年长的梅林……活过的岁月都不足以想象永远。

自己死后仍然持续的战斗，实在太可怕了。

“永远的战斗……是吗？哈，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处理的状况了，只能向神祈祷了。”

“别闹了，向那种东西祈祷也没用。不如说，神就是希望这种状况发生吧？”

兰斯洛特与莉莉娅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希菈陷入沉思，至于阿格尼，他突然感到疑惑。

“尤达，你刚才的说法，好像想法也有可能减少？”

或许是因为脑袋转不过来，无法立刻接受绝望，又或者是因为个性使然，想尽可能挣扎。阿格尼这么问尤达。

尤达意外地点头。

“当吾等魔王消失，魔物消失时，人类的想法会变得如何，吾等并不清楚。如果人类被魔物袭击杀害，想法会变得更具攻击性、更加强烈，导致世界走向毁灭，那么当吾等与勇者消失后，人们的想法或许会变得温和而脆弱。”

“哦！那就只能赌在那个可能性上了！”

莉莉娅喜出望外地说道。

“但是，人类的想法是欲望，只会毁灭世界。”尤达打断她的话：“说到底，人类是因为增加才会累积这么多想法。接下来想法会更加增加、变强，不断溢出。这么想比较妥当。”

莉莉娅闻言也沉默了。

她虽然爱着人类，但并非只看人类的善性而爱。

她也看到人类无可救药、丑陋脆弱的负面部分，却原谅并爱着人类。人类的脆弱正是她爱人类的理由。

因此，比任何人都爱人类的莉莉娅，无法否定尤达的话。

并非所有人类都能原谅人类的脆弱。无论是他人的脆弱，或是自己的脆弱。所以人类才会向神祈祷，另一方面却持续做坏事。没错，她知道。

“那么，只能减少人类了吧。”

希菈说出比任何人都现实且冷酷的意见。

但是，她吐出过于冰冷的话语，表情却泫然欲泣地扭曲。

“反正人类就算活着也不会做什么好事。反正马上就会死，什么时候死也没什么差别。”

“如果什么时候死都一样，就不会留下思念了吧。”

兰斯洛特把手放在话说到一半的希菈头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别自暴自弃，别否定你本身与梅林的死，这样可不像你。”

希菈默默地低下头，点了点头。

她也明白，她同样无法彻底厌恶人类的思念。

她知道即使被思念伤害、背叛，仍然爱着自己的人。人类并非只有邪恶。

即使知道这点，内心仍然混乱动摇，无法割舍。虽然希望对方去死，却又希望不希望对方死的人活下去。

正因如此，她才是人类。

“魔王尤达啊，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兰斯洛特思考了很久，最后开口问道：“听说你提议打开[门]。你有什么意图？是要我们去门的另一边吗？”

尤达没有回答。

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兰斯洛特，然后突然看向阿格尼。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意志的生物介入[门]的另一边，就能在那里与将思念化为形体的怪物战斗，处理掉思念。”

兰斯洛特怀疑地皱起眉头，阿格尼则是因为不知为何自己被注视而感到困惑。

“但是，现在遇见阿格尼，与他交谈、思考过后……我不这么认为了。”

“我？”

这次阿格尼真的困惑地回望尤达。

尤达的眼睛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变换着不晓得是什么颜色的色调，注视着阿格尼。

“就算有在[门]的另一边处理思念的手段，人类也不可能永远战斗下去。人类有寿命，总有一天会死。更何况[门]的另一边是混沌的世界，我不认为人类能保持正常、不变质地待在那里。那只是无谓的战斗，只能稍微延后世界的终结。”

“即使如此，还是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阿格尼问道，尤达轻轻朝他伸出手。

阿格尼惊讶又困惑，但还是默默看着尤达伸出手，然后感觉到那只手温柔地碰触自己的脸颊。

“我不想让人类那么做。”

“我好像明白露娜的思念了。”

尤达这么说完，露出悲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