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闵损芦衣(2/2)
“谁要委屈不须委屈!此宅舍我先人所传,老夫更为宏建。宗之是我贤孙,赏之爱之,谁若厌此老物霸道,速去勿留!”
张说迈步走下堂来,抬手将张岱拉在自己身边,然后垂首望着这跪在堂上的一家三口。
张均只觉自己此番真是遭受无妄之灾,此时听到这话,顿时越觉父亲对这小子的欣赏还要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一时间心里都有点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但为了化解父亲的怒火,他还是频频用手肘去捣跪在身边的郑氏,示意她赶紧再继续认错。
郑氏也自知她所谓的大妇尊严在张说这个真正的家主面前屁都不算,而且今夜确实自己情急失言,如果不能获得谅解,怕是自己娘家都要遭受连累。
于是她连忙匍匐在地,膝行来到张说足前,口中悲声道:“拙妇不敢、拙妇不敢……方才情急,只是恐我儿错失入读国学的机会,担心自己不能妥善教养此门孩儿,求阿翁恕罪。
阿六、六郎,六郎你原谅阿母失言,相处这些年,我们母子虽不亲密,但也、我也是盼你能长大成人……”
“夫人言重了,慈怀之深、岂我敢度凡所恩赐,恭受而已。今日的确有训诫阿弟的言行,夫人如若不悦,明日晨问杖训则可,又何必诘问大父呢
世事艰难,大父臂擎门楣、庇护族众已经很是辛苦,实在不应再以小事滋扰。”
张岱一时间仿佛明前龙井一般口气清新,稍作感叹后又对张说欠身说道:“当下宵禁已设,内外不通,本非要事,大父也实在不必驱使家人犯夜出行。”
张说一时气怒至极才说要把亲家郑爱牵来问罪,实际上当然不能这么做,毕竟今时不同以往,规矩还是得守着点。
他不是听不出这小子暗损损的上眼药,但这话听在自己耳中的确是很欣慰。
哪怕平日不说,这满门上下男男女女也得明白自己所享荣华富贵因何得来。区区一个郑氏女敢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真是骄纵出来的毛病!
“夜深了,退下罢,有事明天再说!”
他摆了摆手,不耐烦的沉声说道。
张均一家三口闻听此言后顿时如蒙大赦,连忙向张说作拜告退,即将行出厅堂时,张均又抬手拉了拉郑氏衣带,示意她再对张岱说几句话。
“六、六郎,阿母今天失态了,你不要在意。从今往后,仍然相处如初,你、你……”
郑氏虽然不肯,但侧眼见到张说脸色仍然不善,还是停下来又对张岱点头说道。
“闵损芦衣,家和则喜。”
张岱只是又以典故回之,他才不评价郑氏对他是好是坏,总之自己就是要学先贤至孝,这总没错。
这回答对郑氏的伤害实在不小,本来吓得发白的脸色都又开始气恼泛红,但也实在不敢再挑衅,只能牵着儿子低头疾行而去,张均则一脸尴尬的随行于后。
其他看了一场热闹的张家族人们,这会儿也都纷纷告退离开,张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张岱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父,我有一事请求。”
张岱想了想之后,又对祖父说道:“虽然说恩亲在堂、子不别居,但我命途乖蹇,大父亦有见。即便想家室和悦,恐怕事不因我一人之愿而有改。与其竟日忿对,不如暂且退避。”
张说听到他想搬出去住,脑海中又不由得想起之前被留在河南府别馆的赐物,心内又是一叹,他并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又说道:“放宽心怀,你大父仍未昏病不起。处置国事游刃有余,遑论区区家务!”
如果有书友觉得五姓女不可能这么蠢,那可能是了解的还不够全面和具体。深入了解是对人对事祛魅的最好方法,因为自带流量,五姓被严重夸大,尤其是唐代的五姓。
或者说郑氏作为大妇不可能这么蠢,我想提醒有这种想法的书友,这是一个反贼家族!
哪怕做出这一决定是张均父子、与郑氏关系不大,但起码可以肯定郑氏在家庭生活中没有给予张均父子正确有效的价值观引导,所以有什么理由认定郑氏一定不会是这种形象
人和事必定是要放在具体的场景中再作讨论合理与否才有意义,狄仁杰、姚崇都是智慧高超且拥有成功人生的政治人物,那么他们的家教是不是必然也得充满智慧、子孙俱贤
我比较反感网文里一种哲人形象,他们往往慈眉善目、长于世故,出场就带着满是智慧、永不犯错的光环。
这种形象一出现就意味着假大空的刁滑说教开始了,不要思考,只要盲从,然后拍掌赞叹真是精明老练。
如果我的书里出现这种人物,都要让主角赶紧弄他,别让这老世故装到。宁愿写我的主角算无遗策,也不爱写这种王八成精。
我书里的一些历史人物形象偶尔不太符合通常大众认可的那种样子,但是这种设定并不是没有逻辑、没有依据,我在对时代背景掌握的比较扎实才会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