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来都来了(2/2)
这种战后大内阁到底是因应特殊变故,还是就此成为制度化的标准,也没人有个明确的说法。
毛澄是在正德六年五月,从翰林院侍讲学士升为翰林院学士的。
这个翰林院学士,地位等同于六部侍郎。
也就是说,只要毛澄实际掌握部务,最低就是个侍郎起步。
按照前些年的条件,毛澄理论上已经摸到了入阁的门槛。
但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毛澄的前面仍旧挡着一座大山。
长期以来,想要进步的毛澄,一直有自己对标的对象。
那就是他当年在詹事府担任右谕德的时候,身为左谕德的两位同行。
一个是费宏,一个是靳贵。
费宏已经一跃成为了大学士,进了大明最强的圈子。
靳贵也有条不紊的成为半步内阁境。
因此再简化一点,毛澄暂时以及长期的卡位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靳贵。
靳贵是很有希望进入内阁的人选,而各方面资历都小一号的毛澄,又是靳贵强而有力的替补。
但如果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话,在这条赛道上,弘治三年探的靳贵和弘治六年状元的毛澄之间,那看似很小的一步,却是万难超越的。
除了资历稍老一些,靳贵本身的气运也堪称逆天。
靳贵是镇江人,年少的时候拜了一位同乡前辈为老师,这位同乡前辈的名字叫做杨一清。
后来的时候,靳贵跑去考科举,选中靳贵的同考官叫做杨廷和,于是靳贵又拜了杨廷和这位房师,成了杨廷和的门生。
再后来,靳贵自己担任主考官的时候,杨廷和的儿子杨慎,成了当科的状元,更是让杨廷和与他的关系更加紧密。
可以说,靳贵和当朝两大佬关系都还不错。
至于毛澄,哦,不对,翰林院的中毛……
杨一清、杨廷和:他是谁
毛澄的老师李东阳已经很不愉快的滚蛋了。
靳贵自己的上进之路,走的也很扎实。
先是以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读,接着又掌詹事府事,挂了吏部右侍郎的衔,拿到了进入内阁的钥匙。
——翰林院学士内阁掌知制诰。
也就是说,靳贵已经能以借调临时工的身份,进入内阁,帮着内阁草拟诏书了。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度。
接下来只需要加官提品,靳贵就能很流畅的进入内阁了。
在主持完去年的科举之后,十分满意的杨廷和立刻让靳贵拿到了那个十分重要的加衔“礼部尚书”。
可惜,什么程序都走完了,临门一脚的时候,靳贵因为舞弊的传闻,引来了南京十三道御史林近龙等人的疯狂弹劾。
这就让靳贵的入阁之路暂时蒙上阴影。
一旦靳贵摆脱了弹劾案的麻烦顺利入阁。
那么以当前的阁臣阵容,毛澄可能熬到死都没有机会再进一步。
现在靳贵入阁的事情出现了反复,毛澄面前又出现了可以行险一搏的机会,那毛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毕竟,来都来了,这种天赐良机被他赶上,不妨干他一炮试试。
裴元想着毛澄的事情,对魏讷说道,“毛澄真是个聪明人啊。”
魏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那些举人虽然闹得厉害,但是天子的精力根本没放在这上面。现在天子每天在京中演武,带着那些边军到处,只怕啊……”
魏讷没继续说朱厚照的事情,而是转而道,“等梁储主持完了科举,必然要动毛澄的,不然的话,梁储这个大学士就会威严扫地了。”
“天子既然强行将梁储留下,想必也不希望看到梁储彻底变成无用之人。”
“毛澄这一番恐怕是枉做小人了。”
裴元却点评道,“未必。毛澄这次一动手,起码让不喜欢梁储的那些人看到了。”
“梁储之前引起了不小的公愤,毛澄的举动,说不定能够讨好到那些人。”
“他不亏的。”
当年裴元在入京之前,在焦妍儿的提醒下,给自己设想过未来的路线。
就是要挑出一个有公愤的目标当靶子打,之后他也不屈不挠的把梁储当成了目标猛刷。
这让裴元这个锦衣卫奸邪,难得的刷出来了正声望。
如果不是当初两打梁次摅,猛刷梁储的声望,裴元根本不可能结交到张琏、王琼这样的官员,更不可能得到霍韬、田赋这些士子的认同。
如今毛澄也跳出来捡这根裴元嚼过的甘蔗了。
裴元叮嘱了魏讷一句,“以后帮我留心这个毛澄。”
魏讷应了一声,将毛澄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裴元又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对了,我在山东的时候,听说有乱贼杀死了前司礼监掌印张永张公公,朝廷这边没有什么议论吗”
魏讷听了这个,古怪的看了裴元一眼。
裴元赶紧阻止了魏讷的联想,“我先声明,这件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魏讷将信将疑的看了眼跟随裴元回来的陈心坚和岑猛,随后说道,“这件事闹得动静不小。”
“天子听闻之后勃然大怒,扬言要亲自带兵去山东查案,后来内阁百般劝阻,才把天子拦下。”
“现在天子催的很紧,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那边的压力都很大。”
“至于其他人,大家也只是议论一番罢了,倒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裴元有些奇怪的问道,“那杨一清呢,他没有什么表态吗”
杨一清和张永之间,那差不多都算是烧黄纸的兄弟了。
魏讷说道,“杨一清表示要亲自为张公公写墓志铭,至于别的,就没什么了。”
裴元听了,虽然觉得这是政治常态,但是也不免慨叹一声,“想不到杨一清也薄情至此。”
魏讷倒是替杨一清解释了一句,“杨一清现在没了张永的支持,变得势单力薄起来,他主持京察现在遇到了不少阻力,以他的强势性格也只能多方妥协。”
“为了寻求政治支持,现在杨一清和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陆訚刚刚开始结交,大约,也是怕陆公公误会吧。”
裴元嗯了一声,心想低调些好啊,这样一来张锐想要把这件事拖黄,也能少很多压力了。
至于朱厚照,要不了多久,他的注意力就会转移走了。
和杨一清比起来,他才是真薄情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