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山海卷·身死归天（2/2）
天寒地冻，血流成河。冰雪最适凝结血液，可此时，它竟然没冻住许清弦的流血分毫。
临终时，许清弦仍存的意识，猜不透他的话。可血越流着，他便离死亡越近。愈发地，他觉得身躯好空洞，空洞到他能感受到自己失去身体的一步步。
渐渐地，他彻底脱力，嘴里还在呢喃那句：他是谁？
不一会，他就顺着裴厄的脚沿，侧躺了下去。
身躯砸于雪滴的瞬间，白雪染衣。无数飞雪落于发梢，沉重的眼皮掩盖无限光景。
气息，一丝丝的流淌离开，直至身躯干涸前的最后一刻。
许清弦，将最后的话，传达到了裴厄心中。
裴厄，他是谁？裴厄，我不想死在雪地里，好冷啊。
风卷飞啸起，浓雪覆华人。夺君性命归，因果缠红魂。
主人离去，金光剑再也感受不到许清弦的气息后，它做出了违逆第二主人的决策。
神力爆发起来，金光剑奋力地从裴厄手中挣脱。之后，它仅仅是绕了一圈，插在了许清弦身旁的雪地里。
这一举措，裴厄注意到了，并未阻止。
只要它不攻击自己，便无事。
只见，剑躯在神火中燃烧起来，法阵从地面上显形。神力构造阵术，涛涛力量汇成源泉。
轰隆隆间，灰石覆上，石像封印从阵法地底中爬上，蔓延至金光剑的每一处剑身。
金光剑，今殉主封剑。以石像之力，封印剑灵千年万年，只待……主人归。
——
鹅毛飞雪，灌天冻地。将人彻底抹杀后，裴厄终于转过身，看向他。
红衣盖雪地，真不配衬的美景啊。
他见着，心中不明所以的剧烈抽痛着。他不明白，为何心痛？但这份麻痹他全身的刺痛，却让他暂且挣脱一丝束缚，怜悯的屈膝跪下，离他的阿弦近了些。
寒雪刮不红他的指尖脸颊，可却将许清弦一将死之人染红彻底。
他颤颤地抬手，这是心底的跳动，在反抗着千丝束缚。也是他，因外人手刃爱人的悲恸。
忽然，一滴泪水在没有任何湿眼的状态下，从裴厄左眼滑了出来。
“滴答——”泪滴在了许清弦的眼角。
之后，裴厄颤着手，抚上许清弦的面颊。
心的反抗，让他对已逝之人自发的留念后悔，但行差踏错的道路，却让他突然收回了自己的魂。
指尖触碰许清弦的瞬间，原本属于裴厄的妖魂，从许清弦体内脱体而出，扑回他的体内。
许清弦的意识已死，魂魄待在那躯壳里，只是被禁锢。
但失去了固魂的东西，不剩什么的他，却在裴厄眼前突然化为点点微光，准备消散。
灵光构造的灵球攀附天际而飞，如蝌蚪寻母，一条条游窜上去。
可见着许清弦即将归天，裴厄的心便痛的更加剧烈了。
仿佛火烤、仿佛寒霜、仿佛溺水、仿佛气归。痛苦交杂着五色，折磨着他，唤醒着他。
突然间，他仿佛回过神智，猛地伸手扑了上去。
“阿弦！！”他沙哑的嘶喊着，却扑了个空。眼中的薄雾与泪水，夺眶而出。等看清什么时，掌中只有飞絮和暖血，遗留其中。
他颤动着双手，乌瞳震目，痛的不明所以，更是不解。
“阿弦……阿弦……怎么，怎么会这样。”裴厄仿佛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般，泣泣的哭了起来。
被操纵的那一瞬间，属于他的意识已经被封闭。至于说话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阿弦，阿弦！”突然，他疯魔似的扑上那虚影。
而这会，似乎是天道不忍。他竟幻想的看见，许清弦挤出一丝笑颜，但口中，还在问那句话。
他是谁？
如此，他便疼的更无处所作。他不断扑着许清弦的虚影，却一次次扑通，怎么捞都捞不动住泡影。
“不，不……别离开我……”裴厄哭的泪水横流，失去爱人的痛楚，带着旧伤敲击着他。
然而，他这份懊悔的心，却令操纵他的人不快。
没人会希望自己操纵的木偶出现意识，脱离掌控。因此，那白线愈发多了，多到，几乎要溢出他的躯壳。
“唔呃！！”几乎又是一怔，遭人操控的断意感，让裴厄仰天振眸。手中刨雪的姿态，也顿时停住。
但似乎，这次的操纵不止是他。
白线摸索到了裴厄的躯壳深处，在心中因悲痛万分而不设防御时，他找到了其与明怨生连理的地方。
因此，白线迅速的窜了进去，并将这份掌控直达天际。
此时、天宫——
“什么！唔啊——”白线来势迅猛，找上明怨生的刹那，就已经做到无限延伸，侵入他的身躯脑颅。
“咳呃！！唔、滚，滚开！！”颅中的巨痛，让原本在榻上打坐的明怨生，滚下了地面。
他痛楚地抱着头，护体的双焰妖火不断焚烧这些白线。可似乎，这压根不起作用。
“呃啊啊啊！！”
想要操纵一个分身，那自然轻而易举。但想要通过他，再去操纵一个妖神，那所要付出的力量，就得强大许多。
这份强大的异术，如同摧毁明怨生的理智意识般，不断抨击着他。越是反抗，便越是痛楚。
就这样，明怨生痛到几乎要砸头磕血。他秦静暴起，根本不明所以是谁操纵了他们。而又是谁，有如此力量，寻上他。
“滚！！滚啊！！！”他怒喊着，双焰妖火冲天起势。但这些，都不起效用。
“反抗，只会带来更剧烈的疼痛。”千丝成纵的女音在他脑海内响起，影响着他的反抗。
“你！你是谁！！”明怨生呐喊着。
几乎同时，除了脑内的极致疼痛，分身失手杀害爱人的悲恸也传达到了他的心里，叫他煎熬万分。
“我是谁？我们早就见过了，九黎君主。”说罢，女音留下一句虚言，便魔气大开。
最终，在白线的极致铺盖下，明怨生的神经如万针同时刺下，他痛的仰头长啸，“啊啊啊啊！！！！！”
此时，九命妖蛇的真身，也在身后猛然乍现，昭示他被控制的结果。
“提线木偶术，已成。妖皇明怨生，为我所用吧。”
痛苦消弭，黑不见底的结界中，出现了失去光色的赤蓝双瞳。